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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陵·香火

已然成为了五斗米教张天师的刘辩,在某个飞鸟忽然惊飞、团团的白色在扑簌簌如落雪的短暂喧嚣后尽数消失殆尽的深夜里,被虔诚的教徒们拥戴着披上一件法袍走上了祭坛。

像掰碎手中香炉里时隔太久已经凝固的香灰那样,刘辩开始掰碎那些自己曾作为天子的部分。

手中的香灰细碎地顺着指尖散落,于是他也在一众教徒的细碎祈求声窥见了那些以广陵王为锚串联起来的细碎回忆。

他想,他对广陵王的感情早已成为了交缠在一起刻入骨髓的爱恨,或许还有一些实在难以戒除的依赖和事到如今仍旧日益加深的偏执。

怎么可能会不恨啊。

儿时那点儿情谊带来的温软眷念在深宫里一日一日地淡去,而广陵王一定能带他离开带他逃走的执念一日一日地加深,一封又一封从来没有回应的信变成他梦魇里到处扑棱的不知名白色飞鸟。

自己曾被夸赞如狸奴一样灵动的双眸里只剩下被抛弃的绝望和只属于天子的漠然,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广陵王作为尚且稚嫩的天子利剑绣衣楼主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于是广陵王顺理成章成为了天子刘辩世界里唯一的光。

是啊……多温暖又多漂亮的光,像本该不属于他的昭昭明月,让他几近失控地一头撞了上去,从此抱住就没有再松手了。

他从来都在贪恋着这个人带给他的慰藉,那是一块藏在袖中的饴糖、是蹙眉看着他时自然流露出的不作伪的关心、是来自他未曾看过的民间鲜活而又荒诞的故事,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成为他于这深宫沉闷空气中看见的唯一流动的颜色。

那时的他在这样紧紧攥着广陵王这块浮木的时候恨她吗?恨她为什么不回信、恨她为什么不早点来,恨她为什么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他是不是时常嫉妒地在暗中盯着他的飞鸟阴鸷地想着干脆折断她的翅膀算了?

刘辩,或者说张道陵,安静地将一张浅黄色的符纸送入摇曳的烛火火苗中,看纸张在火焰中扭曲、蜷缩、变黑,然后松手任由它飘飘摇摇随风散落四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天子。为什么她是广陵王。为什么她尚且能打着他的名义替他飞翔,而自己只能在这样死寂沉疴的宫墙内一日又一日地盼着她来?

他恨。他好恨。

尽管那时他并不曾对天子利剑这高高悬在广陵王头顶随时会坠落的四个字有着多少清晰的认知,可他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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